撰文｜郑容和

编辑｜朱婷

随时随地，有人起高楼有人宴宾客有人楼塌了。

从三字男艺人到“李易峰嫖娼被抓”，到“最高人民检察院”官方微博删除李易峰相关、中秋节目被删，再到工作室发布声明、李易峰本人委屈巴巴发布长文“辟谣”，然后声明和长文被夹。

扑朔迷离，折腾到半夜。

最后，辟谣等于造谣，官方就有义务要告知公众真相了。9月11日官方蓝底通报辟谣李易峰的“辟谣”，“该人对多次嫖娼的违法事实供认不讳，其已被依法予以行政拘留”。

这一出大戏，盖棺定论，朝阳监狱又一次成为了内娱流量最大的“娱乐公司”。

热搜屠榜，几乎所有词条，都与李易峰有关，仿佛回到了8年前那个秋天。

一个很重要的知识，跻身流量之后，李易峰搭档杨洋拿下了彼时还不算“烂”的大饼——《盗墓笔记》。而正是这次的超级网剧概念，拉开了国内视频网站的会员付费模式。

靠流量起家的李易峰，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正统内娱流量的开端，他没有在韩务工的背景，不是韩系工业体系下培育的爱豆，靠剧跻身顶流，一度被戏称是“抗韩先锋”。2018年，他坐在春晚舞台的观众席当中，一个笑容，当晚涨粉43万。

比起近些年的花式“收紧”和寒冬，那时，才是内娱钱最好赚的时代。

插播一句，Prada，真毒具慧眼，堪称奢牌界的名侦探柯南啊。建议下次各大品牌找代言人前先去和Prada取取经，看看它家都看中了谁，然后，好精准避开。

如今看来，成功还是来得太容易了一些。

功成名就，享受权利，就容易放纵自己心中的张三。

早在2016年6月，李易峰就因为疑似在朝阳区开车撞到桥墩，事发后未报警即逃离现场，出国去了摩纳哥，被通报了交通肇事逃逸。

只不过，当时流量正盛，加上即将睡着他上铺的那位裁缝机兄弟几乎同时被小G娜爆锤，瓜又多又大，李易峰顺利隐身。戏约、商务依然两手抓得牢牢的，甚至一度都要靠电影《动物世界》转型成实力小生了，形象上“老干部”标签也运营的不错。

内娱的钱，确实太好赚了。

这句话在4年前的另一批“流量”们身上也同样适用。

就在不久之前，出道于偶像选秀节目《偶像练习生》的林彦俊，被拍与美女同进出酒店之后，狗仔放出高清画面，并爆料两人共度三天三夜，其站姐怒而宣布要直播连线。听起来瓜熟蒂落，内幕很多的样子。

四年的时间，偶像经济故事接近翻篇，“饭圈”都几乎快要成为“红线”的代名词了，光阴流转物是人非，选秀节目已亡，选秀出道的艺人们，也塌了大半。

“房子塌了”立刻在粉丝群体里引起讨论。于此同时，类似“失踪人口”的讨论也同步在跟进，“空窗一年携嫂子强势归来”的调侃更是直戳粉丝们的肺管子。

但即便如此，这场爆料的最初，粉丝们还是努力控评：“奔三的人了可以谈恋爱”、“都27岁了”“这不是很正常吗？”。她们尽力在粉饰太平，维护着几乎处于退圈状态的自家爱豆那点岌岌可危的事业可能性。

可，如同李易峰公司一样，或许是无从辩驳，便任由信息发酵，艺人工作室企图冷处理，不急不缓避重就轻的发布了指责“视频为非正常拍摄视频，恋爱消息为不实消息”的声明。

众所周知，这种既不承认也不明确否认的声明，在遍地废墟的内娱，早已无人关心。更何况，林彦俊工作室也不是没发出过能清晰明确否认绯闻的声明。

两相对比之下，粉丝开始质问工作室“到底谈了没有？”“和对方是什么关系”，当然没能得到正面回应，直到9月6日凌晨，林彦俊发布微博道歉，也没能挽回。

而更让粉丝破防的还有疑似爱豆对象与爱豆曾经口中的理想对象的差异——气质型和辣妹（非贬义，并严肃批评在同类事件中疯狂攻击女方的行为）。随着越扒越深入，粉丝更发现以为他被“雪藏”“看病”的岁月，人正纸醉金迷，励志要做德州King。

一边是出道前信誓旦旦的梦想事业毫无进展，一边是爱豆人设裂缝摆在眼前无法忽视，终于把粉丝们逼上了直播爆料的大舞台。

于是网友们、娱乐号们以及偶人们，瞬间被吸引，犹如瓜地里的猹蹦跶着挤进直播间。一个不重要的冷知识，当晚林彦俊站姐直播观看总人数约等于2021年年末韩国总人口数。直播间一度卡到网友大喊“别挤，让娱乐营销号先进去。”

从丁泽仁那“唯一的姐”到林彦俊粉丝直播超过5000万观看，粉丝、饭圈、选秀、偶像的话题牢牢占据文娱榜，场面热闹到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NINEPERCENT的出道夜。

可即便事已至此，粉丝还不忘澄清当年“做票”的传闻，超过5000万人观看的直播，透着一股“你的话语还爱他”的心塞氛围。

热点的起点从李易峰塌房而起，终点却不仅仅是一个艺人的塌房。

2.什么是“饭圈”？

去年这个时候，《青你》被砍，选秀节目无限期暂停，已经板上钉钉。

饭圈文化的狂热，伴随着倒奶事件、选秀节目决赛夜叫停、清朗行动全面开启，监管席卷而来，数据造假、氪金打投等行为均被明令禁止，紧急刹车。

一时之间，天下苦饭圈文化久矣？甚嚣尘上。

但，天下真的苦饭圈文化吗？

至少，那些在历史进程中选对时机上车，站在风口上顺利起飞，而且几乎“白嫖”，又没什么真梦想的爱豆而言，恐怕不那么“苦”吧。

GQ曾在上半年以选秀偶像为样本，做了《偶像的保质期》专题访谈。其中前偶像组合UNINE成员胡春杨与练习5年却在选秀节目早早出局的前练习生李俊毅之间的对比，两者的过去与现状对比强烈，引起了不少关注该领域的网友的注意。

一个在选秀巅峰期获得光束，一个攀登失败。而如今，热潮褪去，获得过光束的人在产业刹车之下被甩出山顶，迷失在迷雾重重之中；曾经失败的，却在细微的每一步里找到了自己的立脚之处。

这样的对比，很残酷，却是饭圈数据狂欢退潮之后的常态。我们都知道，苦饭圈的肯定不会是“胡春杨”们。好比李易峰们时代，没有“指哪儿”打哪儿，被文字游戏绕得晕头转向的粉丝们，哪有那么多的208万。

说回此次再掀狂欢的故事主角——林彦俊。

2018年4月6日，《偶像练习生》Ninepercent组合第五名出道。也正是这个组合打开了国内偶像选秀的新征程。那是蔡徐坤微博“转发”过亿的喧嚣，那是赞助商商品销量破记录的盛世，那也是头部站子动辄集资超千万的狂欢和站姐拿着钱跑路的一地鸡毛。

一切被数据量化的疯狂时刻，失序不过是意料之内。

而看起来冲在最前面的饭圈，也只是流量泡沫的一环。她们带着巨大的热情“冲锋陷阵”，犹如数据机器般炮制了海量转赞评，攻下了各类榜单，营造了一种“自己造星”的错觉与氛围，同时也包揽下了资本-偶像-饭圈这条产业链上几乎所有的舆论火力。

成也饭圈，败也饭圈。

仿佛买彩票一般，运气好的，粉上真有梦想，有了粉丝的支持，愿意勤勤恳恳地去维持最初各方心照不宣的商品包装的爱豆，那就是一场令人感动的双向奔赴了。

运气不好的，那故事就千奇百怪各有各的精彩了。比如有傲立数据之巅，但现在已经去踩缝纫机的，又比如，被爆脚踏四条船，颜值全靠精修的……妹夫？还有如今无数被爆塌房的。

大家都清楚，娱乐只有在资本的链条里运转才能成为产业，最终受益者肯定不是消费群体的饭圈，是偶像和资本方。既要、又要还要是贪心的行为。

这当然不是在洗白“饭圈”，任何集体力量都得警惕被滥用以及滥用任何集体力量都不是值得鼓励的行为。

苦饭圈久矣的其实是普通互联网用户，也就是饭圈觉得没啥用但又在努力拉拢的“路人盘”。我们不关心数据，不关心哥哥的腰是不是夺命三郎的弯道，我们只想看到点正常的评价，比如到底做没做票？发表一些正常的评论，比如，这些偶像口中的事业究竟是什么？

3.什么又是“偶像”？

选秀节目巅峰时期，在没有被判定是一门靠疯狂和失序谋取暴利的生意之前，维持粉丝运营，靠数据竞争机制换取商务和曝光，行业与市场都默认，这是一套行之有效的“造星”机制。

粉丝奉献真金白银，偶像登台，节目成为爆款，赞助商销量破记录。之后，偶像商业价值狂飙，有综艺上、有代言露出、有剧可演、跻身流量，然后又试图撕掉流量标签，但又拿不出，或者是不愿意花费更多的时间和代价，去磨练出过人的业务，以证明自己配得上这样的滔天赞誉。

这一套路径，凡是靠近偶像产业的人都能倒背如流。

在这样的商业模式驱动下，多数攀上巅峰的爱豆，赖以生存的，其实是出彩的人设和花了钱的营销以及粉丝日以继夜的数据和真金白银。

毫无疑问，此偶像也就成为了大数据的集合体，他贩卖的是符合这个贡献数据的集体想象。

问题在于，身在泡沫中的他们是否有这个感知。

同样是来自GQ偶像专题系列的观点——

这让人不禁想起冬奥会热闹时期，在运动员的对比冲击面前，贵圈明星光环显得毫无说服力。而这样的对比，在贵圈内部生态，也必然存在。

偶像，是一份职业。

它就是有对应的kpi、roi要求。这是必然。

至于曾经身为林彦俊老板的阿沁发言称，“艺人一直是行业最可怜的”，力图替偶像艺人辩驳，并声称，“不是资本的木偶，不需要为任何人负责”。

Kk得高喊一句，难怪你做练习生培训要失败，这是一门生意啊43岁的阿沁。巴菲特都并非稳赚不赔，你投资练习生，难道是因为你爱练习生吗？是因为有利可图啊，大家都是明白人。kk很不愿意说，但还是嘴一句，如果不想付出，不想被粉丝约束，觉得做偶像辛苦，是商品，建议找份工作做回素人。

你说“这张请款单是练习生的xxx训练费”，但你没说，这门生意的成功一面是：“这笔收入是练习生xxx的分成”。

而练习生这门生意，挂着全民制作人，他是需要对他的精准消费群体负责的，只不过这种负责的界限，目前在产业的系统里依然混乱无边。

作为既得利益者，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另外，建议全文背诵吴克群的发言。

一个或许值得思考的对比，在林彦俊斥巨资打德州扑克的消息全网热议之时，跟他在同一档节目出道的董岩磊，正在直播自己摆地摊卖串的生活。靠劳动吃饭，很光荣，磊子加油。

罗翔老师说，虽然我们这个时代，是不需要偶像的，但我们需要榜样。在男流量们的随时随地一片废墟对比之下，贵圈姐姐们的乘风破浪显得弥足珍贵。KK带点私心，大喊一句，品牌爸爸们看看女艺人吧，那个卫生巾、化妆品都要男流量代言时代，过去了。